第86章 医天下者!王也!(1 / 2)

我叫洪亚文,是一位城市规划设计师,今天是我难得的休息时间,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公务与应酬,也不用听那些小心眼的人在背后计较。

这是只属于我的时光,待在由自己设计并规划的小区中,欣赏着河流缓慢的流淌,靠着那不浓不淡的阴云,远离讨厌的骄阳,借着房间内的仿自然冷光,静静的看书。

书籍内流淌着全新的剧本,那是我与友人共同书写而成,讲述着一个英勇的君王,斩杀魔物,历经磨难,从暴虐走向清明,从高傲走向仁爱,最终衰老于历史之中的故事。

这个故事已经经历了我与友人的多次修改,但总是无法令我满意,我翻动着书页,试图寻找那不满的来源,这种静谧的思考与智慧总能令我放下心神,超脱一切。

然而这个时候总有些讨厌的人会来打扰,我的房门被爆裂的力量推开,来者的声音高昂而尖锐,话语中满是傲慢。

“洪亚文,不要再看你那本破书了,典礼快开始了。”

来者是我的哥哥,他随我的父亲姓安,叫安利尔。

出于这一层关系,我依旧保持着礼貌,但内心却是难以言喻的厌烦。

对于这个无礼又高傲,总是自以为是的哥哥,我还算有一点耐心,尽管在我看来他是如此的愚蠢与无能。

我对他说:“这场典礼与我瓜葛不大,我并不想去。”

对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那高昂的面孔阴沉下来,显示出不加掩饰的怒意:

“这是父亲的命令,你难道想违抗吗!”

呵,那个父亲。

我的心中很是不屑,我的那个父亲同他的大儿子一样高傲,但同时也一样的怯懦与无能。

整天只顾着他头上那顶徒有其表的冠冕,对着后辈作威作福,当遇到了长辈的时候就一言不吭了,握着秩序,却只是徒有其表的公正与审判。

但出于母亲的缘故,我还是服从了这个命令。

我合上了书本,跟着他走出去,去参加那场可以堪称是无聊至极的祭祀。

去往典礼的路程并不算远,但依旧有一段距离。我坐在哥哥的车上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

随着车轮的运转,绿意逐渐减少,驶离了我所居住的亘古小区,离开了那条亘古河之后,路上大部分的植被逐渐被沙土取代。

我并不理解我的父亲与哥哥为什么要居住在这种地方,可能这些干燥爆裂的空气更加符合他们的脾气,毕竟他们的脑子都被肌肉和权威所占据,只是可怜我的母亲。

她总是顺从我的父亲,溺爱我的哥哥,明明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她,父亲与哥哥无时无刻对她造成了伤害。

我曾劝说她离开,她却不愿。

幸好今天是阴天,没有强烈的阳光,否则会更加的干渴难忍。

剧烈的急刹车之后,我从那辆装饰的过于浮夸的车辆下来,跟着我那傲慢的哥哥走进了灯火辉煌的老屋。

在别人看来这座老屋依旧如此的高档,七层的雄伟高度在一片低矮的房屋像是如此的端庄大气。白石堆砌的墙壁,精致的琉璃瓦,看上去就像是另类的皇宫一般,而精巧的设计,让它无时无刻不处在光明之下,那流光溢彩的美妙外表被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但在我看来却是如此的平凡与乏味,我并不喜欢这里,这里充斥着我所讨厌的绝大部分理念和所谓的家人。

那些繁华无法掩饰他们的粗陋,光芒也只能好烘托出他们的奢华与迷醉。

跟着哥哥,我迅速来到了屋房的顶端,看到了那装饰华丽的房间中,古老的典礼正在举行。

我整理好仪容,端庄的坐在上首第五张座椅坐下,这本来就是我在家里的位置,前面两张分别属于我的哥哥和父亲,最上首的两张位置,这属于还未到来的祖父祖母。

至于我的母亲,我没有看到她,就像我的妻子,她和我的母亲一样,不被允许进入典礼。

可能是她们的性格实在过于温和,与其它肆意妄为的家伙截然不同。若非必须每家都有参加者,估计我也不会被允许参加。

我依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头看着眼前的祭祀举行古老的仪式。

那祭司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羽毛,脸上涂抹着怪异的油彩,身上的衣服同样五光十色,不同颜色的珠宝在他身上闪烁着炫目的光芒,在珠宝之间,鲜花与丝线成为了主角,一条条五彩的丝线串着细小的铃铛,不时碰撞发出扰人的声音。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没什么意义又哗众取宠的典礼,但讨人厌的是其他家人都很喜欢,不喜欢的也没有一个敢像我这样发出声音。

出于礼貌,我依旧耐心的看着那祭司上蹿下跳,唱着那单调而枯燥的歌谣:

“天之高兮,既未有名。

厚地之庳兮,亦未赋之以名。

始有潝虚,是其所出。

漠母彻墨,皆由孳生。

大浸一体,混然和同。

无纬萧以结庐,无沼泽之可睹,于时众神,渺焉无形……”

我聆听着这祭祀远古的诗章,虽然其中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全是夸耀的虚词,但是我依旧得承认这种古奥的旋律与语言启发了我对剧本的思考,也影响了我未来的选择与道路。

但仔细聆听,在那古朴的旋律之中,靡靡之音横插一脚,几乎将整个庄严的旋律给破坏。

我皱起眉头,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靡靡之音的来源。

在祭台下簇拥的人群之中。有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十分醒目,她身上的衣服有着金饰与宝石点缀,异常华贵,但同也异常暴露,仿若薄纱一样的半透明白色衣裙只勉强遮住了下阴和胸部,其它地方都赤裸出来,展露出美丽的皮肤。

而她的动作更加诱人,双脚攀附在一旁的高大男人身上,双手环绕住对方的脖颈,半侧着脸,依靠在对方的胸膛,像是一条想与人欢好的美女蛇,柔软而又肆意妄为。

她的黑发沾上了汗水,有些散乱,有些粘在了脸庞上,让那陶醉的红晕越发红润,她的眉毛微皱,湛蓝色的双瞳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痛苦似欢愉。

我认出了这个肆意妄为的女子是谁,却因此更加愤怒。

那是我的妹妹,她跟我哥哥一样随父姓,叫安楠,或许是因为父亲和哥哥的宠溺,使得我的这位妹妹永远是如此的随心所欲,不尊礼法,哪怕在这种典礼上,居然也肆意的与他人欢好!

但在这种场合上,我一时居然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对她进行斥责,哥哥和父亲也一定会站在她的一方。

毕竟在典礼上肆意妄为,对我作为妹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也不是最过分的事,她曾数次逼迫我的朋友强娶她,也曾数次从我这里盗取财宝,但每一次都会幸免于难,甚至作为哥哥,我有一次还不得不为她撑腰。

我只能将视线转移,继续接受着典礼的进行。

吟唱诗篇,祭祀舞蹈,赞颂功绩等等过程很快结束,我的哥哥与父亲在一旁不断点首面露得意的笑容,而我则坐在一旁,越发的觉得这个家族的没落。

很快,典礼来到了最后一步,我那许久不见的祖父祖母登上了舞台,作为老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袍,简单而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

我的祖母戴着黑色的面纱,她跟我一样不喜爱这爆裂干燥的气候,而祖父尽管已经衰老,但面容依旧威严,身躯硬朗。

看到祖父祖母的到来,我的哥哥与父亲终于不在得意与傲慢,他们恭敬的低下头颅,单膝下跪,向长辈行礼。

祖母宽容的让他们起来,而祖父则只是冷哼了一声,直接坐在位置上,让父亲与哥哥跪在地上。

他并不喜欢我的父亲与哥哥,尽管父亲与哥哥更像他,他们同样的易爆易怒。

他同样不喜欢我的其他兄弟姐妹,他虽然暴躁,但更加喜欢规矩,而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却总是喜欢嬉笑玩闹。

也正因如此我的祖父更青睐于我,他认为本该由我来代替我的父亲,后续的继承者也应该是我,并非我的哥哥。

但没办法,我并不愿意像我的父亲与哥哥一样与我那些兄弟姐妹待在一起。

虽然我与他们关系都不错,但与那些喜欢造出各种事端的家伙待在一起,实在令我身心俱疲。

何况,他们虽然喜爱我,但并不尊敬我,甚至像我妹妹那种对我态度更接近于一种轻视。

因为在他们看来更温和、更包容、更遵守规矩的我,远没有喜怒无常,喜欢暴力的哥哥与父亲值得敬畏。

而且我也不喜欢和我的哥哥与父亲争斗,那两个家伙一言不合只会动手,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这也令我祖父感到不满,他觉得我缺乏魄力,但同时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我的祖母总是溺爱着这些子孙,太过严苛的家法永远无法得到执行。

不过因为对我的青睐,祖父仍旧给了我特殊的地位,我在参加典礼的时候甚至不用行礼。

于是我同我的祖父母一样,看着那些在我祖父眼中的不孝子孙,包括我的父亲与哥哥在那边下跪。

祖母一再劝说,但祖父依旧不为所动,而在祖父的威严之下其他者同样不敢站起。

不过我知道祖父的怒火只是一时,毕竟他也不想非常难得的典礼无法进行下去。

于是在我和祖母的共同规劝下,他有了一个台阶,顺势下来。

典礼在这一段波折之后继续进行下去,来到了最后的阶段。

一个比我还小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他是我父母最小的那个弟弟,我的叔叔,但他的姓氏很奇怪,既不随我的祖父姓安,也不随我的祖母姓提。

而在他的手上横抱着一个极为贵重的宝物。

那是一块经过粗糙打磨的类圆柱形石头,灰扑扑的,外形介于石板和石柱之间,有半人高,碗口粗。

石头的表面凹凸不平,上面布满了斑点状与条纹状的凹陷,像是潮水侵蚀或者狂风风化的痕迹,这些痕迹杂乱无章地组合在一起,带着古老文物特有的沧桑感,仿佛跨越千古的文书,讲述着历史的漫长,文明的兴衰起伏。

其中两道深邃的痕迹将这块石板或者石柱完整的划分成三段,三段大致等长。

这是我们最珍贵的宝物,它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但它却一直的传承了下来,它代表着那远古之时不断延续的薪火,代表着自古以来的源远流长,也代表着权威。

但对我来讲,那东西并不是多么重要,如果我想要,我随时可以去拿。

我更关注在我那位叔叔之后进来的年轻人。

那是我的儿子。

他的外貌跟我很像,黑色微卷的头发留成了长发披散在肩头,小麦色的皮肤闪烁着健康的色彩,漆黑的双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深刻,足以称得上是英俊。

但他的气质与穿着却与我截然不同,反而更接近我的哥哥与父亲,身姿挺拔,令身上的黄金饰品越发耀眼,裸露出来的肌肉健硕而有力,表情算不上端庄,有些傲慢与得意,全身上下散发着阳刚的美感,但同时也有一种令我感到不喜的气息。

我的儿子并非在我身边成长,我的祖父觉得他更适合作为继承人,大多数的教育培养都由他进行负责。

或许正因如此,他的性格反而更像是祖父与父亲,不算稳重,容易冒进,幸好他同样继承了我和祖父对规矩与秩序的执着,远比我那哥哥和父亲聪明的多,足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英勇无畏。

但这样仍旧让我感到不满意,我总觉得他还欠缺历练,虽然天资聪慧,但过于依赖与相信自己的能力了,而且比起运用智慧他更喜欢动手,就跟我的祖父与其他兄弟姐妹一样。

他们这样子很容易被其它人所坑骗,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对此我常常忧虑,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过于在意完美了,所以对他们有些苛刻与挑剔。

就像我的朋友对我讲的那样,所有的事物都会有缺陷,一个剧本也总会有些瑕疵之处,不要过于纠结于细节。

我平静的看着我的儿子在祖父祖母的主持下接受了那根石柱,并把它立在祭坛的中央,接受台下我兄弟姐妹的承认与欢呼。

他并没有看向我,作为父亲,我与他的关系实际上更接近于陌生人,反而不太熟悉。

同样他也没有看我的父亲和哥哥,这种傲慢自主的人之间向来是相互排斥的。

我撑着头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天空依旧有着浓密的阴云,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这并不罕见,虽然身处沙漠,但偶尔的狂暴降雨依旧实属正常。

但这样压抑的天气却无法让我再像之前那样感到高兴,参加了这个典礼,让我心中的忧虑更加的沉重,那些细小的瑕疵堆积在一起,总让我感觉到难以言喻的隐患,或许是时候该去找个医生看看强迫症了。

我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排解掉这些多余的忧虑,耳边传来莫名其妙的嗡鸣声,可能是情绪起伏太大,导致的压力与恍惚。

再睁开眼,我似乎在那层层的阴云之中看见了什么,那灰色的云雾像薄纱一样披散,像是包裹住了某个巨人或是物体,背后透露出的天光,仿佛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泡沫般的圆润轮廓。

但等到耳鸣声停了下来,又一切正常,似乎刚刚所见,仅仅只是睁眼与闭眼之间产生的光线错觉。

闷热的风吹动了起来,传达了雨落的气息,正好这场形式大于内容的典礼已经结束,我也打算离开了。

不过这次乘坐倒不是我哥哥那充满暴发户气息的车子,而是跟随我的祖父一同离去,他跟我住在同一个小区,更准确的来讲,他是那个小区的主要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