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水寨废墟上飘着青灰色的烟,云昭月指尖拂过段九霄心口新生的蜈蚣疤痕。那疤痕在她触碰时突然泛出金红,与她腕间缠绕的金丝蛊魄产生共鸣,在两人之间的泥地上灼烧出一行苗疆古语:
\"同心同命,双蛊归位\"
段九霄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中裹着半片青铜——正是大祭司黑袍上镶嵌的护心镜残片。云昭月捏起碎片,阳光穿透时映出诡异画面:十二具冰棺悬浮在某个山洞中,每具棺前都跪着个与段九霄容貌相似的少年。
\"大祭司的...替身蛊...\"段九霄染血的手指在地上画出残缺的山势图,\"他把自己...分成了十三份...\"
西北方突然传来号角声。云昭月警觉抬头,看见幸存的弟子正押着个西域装束的俘虏走来。那人抬头露出谄媚笑容的刹那,她沧溟剑已抵住其咽喉——这张脸与昨日祭坛上炸裂的假段九霄一模一样!
俘虏突然用苗语嘶吼:\"圣子归位,蛊王当醒!\"他的天灵盖自动掀开,钻出的却不是蛊虫,而是一缕金红雾气。雾气在空中凝成缩小版的焚蛊台,台顶站着个戴银冠的身影——那姿态与段九霄平日立于祭坛时分毫不差。
\"幻蛊...\"段九霄强撑着站起,指尖金丝刺入雾气,\"他在...定位我们...\"
雾气突然爆散,化作数百只带血的眼球悬浮空中。每颗眼球里都映出不同画面:东海之滨的渔民正在变异,南疆丛林的村寨燃起大火,西域荒漠深处爬出巨型蛊虫...而所有画面角落,都有个戴银冠的背影在行走。
\"不是幻象。\"云昭月剑穗上的玉铃无风自动,\"他在用你的容貌...引发蛊乱...\"
正午的议事厅里弥漫着血腥气。云昭月展开西域使者送来的鎏金婚书时,羊皮卷突然渗出黑血,在案几上拼出个残缺的凤凰图腾——与段九霄腰间纹身缺失的尾羽恰好互补。
\"西域王要聘盟主为妃?\"长老们怒极反笑,\"他们莫不是忘了三年前的赤水之...\"
惨叫打断话语。递婚书的使者突然撕开自己脸皮,露出的竟是苗疆祭司的面容!他心口插着的青铜匕首上刻着段九霄的徽记,匕身萦绕的黑气与云昭月腕间金丝相互吞噬。
\"圣子大婚...岂能无聘...\"祭司每说一个字,嘴里就爬出几只蛊虫,\"大祭司...备了...十三份...贺礼...\"
段九霄突然夺过婚书掷向空中。染血的羊皮卷燃烧时,浮现出完整的南疆地图——十三处红点正对应水寨周边的要塞,每处都标记着\"嫁妆\"二字。
\"他要血洗十三城...作为...婚礼祭品...\"段九霄踉跄扶住立柱,袖中滑落的龟甲上刻着卦象:凤凰泣血,日月同昏。
云昭月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婚书余烬上。血火升腾中,浮现出更骇人的画面:戴着银冠的\"段九霄\"正站在西域王庭,脚下跪着被铁链锁住的冰棺女子——那分明是镜湖底的阿姐遗体!
\"阿姐的...蛊王骨...\"段九霄面色惨白,\"他们要用它...炼制万蛊幡...\"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两人冲出去时,只见幸存的弟子们围着一具刚运回的尸体——死者穿着苗疆服饰,腰间却别着水寨令牌,而他的脸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西域人的五官!
\"易容蛊。\"云昭月剑尖挑开尸体衣襟,露出心口的青铜钉,\"水寨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内应?\"
暮色中的密室烛火飘摇。云昭月解开染血的绷带,段九霄后背新浮现的凤凰纹身正在渗血——那是同心蛊感应到阿姐遗骨受辱的征兆。
\"大祭司分魂十三处...\"她蘸血在龟甲上画出阵法,\"我们也要分头行动。\"
段九霄突然抓住她手腕。金丝蛊魄自发缠绕两人手指,在桌面映出幻象:西域王庭的地牢里,真正的沧溟剑正插在某个祭坛上,剑身缠绕的发丝正是阿姐的遗物!
\"婚期定在何时?\"云昭月突然问道。
\"三日后...月食之夜...\"段九霄咳出带蛊卵的黑血,\"你要...?\"
\"既然他们要婚礼...\"云昭月碾碎血中蛊卵,\"我们便给他们一场...永生难忘的大婚。\"
子时的更鼓声中,水寨突然飞出十八只信鸽。每只鸽子脚环里都藏着半片凤凰玉,玉上刻着不同的出兵路线。而最高的望楼顶端,云昭月正将真正的战略图焚于烛火——那张薄如蝉翼的羊皮,正是用段九霄本命蛊褪下的皮囊制成。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她将灰烬抹在段九霄新纹的凤凰眼上,\"都别相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