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捕头,即使赫连征西已经做到了刑部侍郎,他也还是一个级别高一点的捕头。他们专长是捕猎,他们的动作很快,而且他们的直觉确很敏锐。
片刻之间,杨四海已经查过了三家亮着灯的包子铺和一家刚开始和面的饺子馆。赫连征西也不少,要是他饿了的话,在同样的时间里,赫连征西应该已经吃了四家面馆的小面,两付不同口味的驴肉火烧。
都是从屋顶跳下去吃的。
两个捕头都很努力,也都很焦急。
“两个以上的男人在一起,甚至连头母猪都会去争上一争的!两个以上,也包含了两个。”
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只优秀的猎犬,在夜色里尽情的享受着寻找猎物的快乐。但无论是人还是猎犬,在太投入快乐,和争斗的心思太焦急的时候,往往会忘记了防备。
夜色无边,每一片屋脊都很黑。
在杨四海和赫连征西刚刚跃上屋顶上分开行走的时候,一个猎人和一片晚霞轻轻的分别跟在了两人身后。
一个猎人,眼睛总是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猎物的猎人萧东楼。
还有一片晚霞,跟那个猎人在酒馆听了半天故事,已经由落霞晚虹的变成了暗夜黑霞的沈七娘。
这两个人虽然也在屋顶上,但是很不容易被人看见。他们的衣服很黑,黑得就像是原来就长在每个屋脊上的一片瓦一样。
他们也不是要常常在捉拿犯人,当面抡拳踢腿的人。所这两人的轻功也很高,人也很轻。
他们的身体轻得甚至是穿着衣服,脚尖点在黎明破晓前的墙角上那还没有沾上露水的蛛网上的时候,都会被弹出去三丈远。
一一一一
县衙,挂在大门上的两盏火红的大灯笼依然很亮,将整个县衙大门的照得很亮。
衙门,本来就应当是光明的地方。
大门的台阶上并排站着三个人,他们也站在明亮的灯光下。
他们默默地看着杨四海和赫连征西跳进黑暗,又默默地看着杨四海二人身后远远跟上去的两条黑影。
“你觉他们能够找到陆离?”沉默良久,站在右边的席应真忽然问道。
“也许能,也许不能……。”过了片刻,站在中间的李大仁才回答他。
“但最好找不到。”又沉默了一会儿,李大仁看着远方深深的黑暗缓过来。
“哦?难道你在担心陆离?”席应真又问,他看向西方,那是赫连征西和萧东楼消失的方向。
“我谁都不担心,只担心天亮。”
“天亮了会怎样?”席应真又问。
“他在担心天亮了有人回不来!”
却是站在李大仁左边的同样早起的许仵作叹了口气。
许仵作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睡觉也是其中之一。整天面对尸体的仵作,总是不太在意睡觉。
“难道陆离?”
席应真一怔,他知道陆离已经伤得很重,左肩胛骨和右肺部都已经快被“李十七”飞出去的大剑碎片击穿。他知道“李十七”的本事。
“陆离到底如何?还不清楚,但是还有一个人……。”
李大仁欲言又止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比远方的黑暗更暗更深的影子。
“还有一个人?你是说……?”
席应真终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来,他话说了一半,忽地扭过头隔着李大仁睁大眼睛看向许仵作。
“他说的自然是张老实……。”许仵作又叹了口气。
“总是很老实的那个张老实!”
李大仁看着远处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很复杂,复杂得自己只想立刻端起许仵作的那只酒杯来喝上两杯玉壶春。
灯笼依然很亮,依旧照在又陷入了沉默里的三个人身上,但闪烁的光芒,却也将三人身后的影子映衬得比夜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