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就像是一件衣服,一件干净而且干燥的衣服。
只因不管自己是否是在泥泞里打滚,无论自己滚得多远,即便身体可多么的脏。但是看见一件干净而且干燥的衣服,还是很愿意去拿到手里,穿在身上。
眼前的男人身体虽受了伤,看起来很脆弱。但若是要仔细看看,这人的确还是有点好看,也许这样的好看,还不止那一点点,也许精神好一些,会更加的好看。
达娃已经看了他快一个下午。
“为什么要走?伤成这样,你能走得了?”达娃的声音轻轻颤了一下,她似乎已经开始对陆离有了好感,也已经开始为他担心。
“你也看到了我身上原来所受的两处伤口,我若不走,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陆离没有多说,他中午已经看到过达娃出手。能够拥有达娃这种敏捷身手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巫。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话达娃可以听得懂。
虽然他并不知道中午那人的目标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杨长小道。
达娃听到他说,扭过头来,油灯下眼睛也似乎变得更黑也更亮。
陆离身上的原来的那两处伤口她是见过的,那是两个很“厉害”的伤。
只因大巫或许很能打,但在很多时候所做的事,却不是打架。她常常所做的事情,是治病救人,和医生差不多。
所以她见到过很多鲜血,接触过很多很可怕的伤口。但即使自己的眼睛对淋淋鲜血已差不多变得麻木,手指对伤痛创口的触摸差不多变成习惯,她也没见过几次这么重的伤,这么“快”的伤口。
伤口无言,但在一些听得懂的人耳朵里,伤口也会说话。
据说经验丰富的仵作,可以从一具尸体的伤口推出杀人的凶器和杀手的强弱。
达娃虽不是仵作,但她见过的尸体并不会比任何一个仵作少,加上自己也算得上是个高手。她看得出来,能够在陆离身上留下这种伤的人,并不简单,身手应该很不错。至少若是换了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伤口很深,几乎已经将整个身体击穿,伤口的创面很宽,说明伤了陆离的兵刃并不是很尖锐锋利,这么宽的创口,甚至可以说是钝器所伤。但是在伤口周边却很平滑,丝毫没有看出钝器伤人时候的阻碍停顿与迟缓。
是为钝器所伤,快而有力。
她看了看陆离身上缠着还在隐隐渗出红色的白纱布,明白陆离的话中之意。
陆离话里的意思就是,伤了自己的人武功很高。
这么高的武功的人并不多,他惹上的麻烦不小,他没有把握去对付,所以他并不想连累救过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是谁。”达娃盯着陆离看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幽声道。
“知道我是谁?”陆离重复了一遍,他却没有觉得奇怪,他记起中午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曾在马车旁自报家门。
“我们知道的并不是单单只有你的名字,还知道你这个人。”达娃看着陆离茫然的样子,又再说道。
“哦?”陆离一惊,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忽然想起中午初见时达娃在马上问过自己的一句话。
中午的时候,达娃问过炎九羽。
而“知道自己是什人。”这句话说意思,达娃不仅早已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还知道了自己过往的一些经历。
只因名字可以改,但秉性难移。即便一天改八十个名字,你也还是你自己。
自己留下的过往,是谁也没有办法抹去的。只因那些痕迹,既不里留在去年的夏天的花影里,也不是刻在湖畔沉剑的扁舟上。而是已经烙在了自己无法割舍的心底。
“达娃甚至或者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原由。”夜凉如水,四月风轻,吹不干陆离额上的冷汗。
“你认识炎九羽?”陆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