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我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说不清是为什么。
在妇产科,我也不是没见过畸形儿。
但这一回,我隐隐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是与我有关!
腰间忽然一热,我放慢脚步,摸索腰上沉甸甸的玉带,心情一时变得有些复杂。
这条玉带是父亲送我的,父亲迷恋中国的道教,他说我八字轻,本命年带上这玉带压压,小鬼就勾不走魂。
我打小就是无神论者,还是大学生,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可是父爱如山,这份情却难以推却,也只好把这玉带日日带在身上。
晚上十一点,交接班完后,下班的姐妹们纷纷喊累死了,却又不急着走,跑去买来夜宵围坐在一起聊天。
我忙着巡视那些皮肤粉红的小家伙们,无暇顾及她们又在八卦什么。
但从门口路过时看见她们那一脸的兴奋就知道,她们八卦的绝对是大新闻!
监护室里,赵姐和护士长正站在保温箱前,两个人都一脸惊奇。
我刚要推门进去,却忽然察觉有些不对。
赵姐和护士长的脸色发青,像是受到了惊吓。
但她们又有能力将威胁到她们的事物扼杀在摇篮里。
联想到刚在厕所偷听到的话,也许这个三眼婴儿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了吧?
难道,赵姐和护士长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悄悄退后几步,定了定神,才重新向监护室走去,脚步故意发生声响。
等到我推门进去时,赵姐和护士长已经在照看其他婴儿,刚才的事像是从未发生过。
和护士长打过招呼后,我开始记录婴儿们的情况。
除五号保温箱的婴儿口唇轻度发绀外,未有其它情况,赵姐已经加氧处理过了。
我重新走到赵姐和护士长刚才站的位置。
眼前的保温箱里,一个看起来与其他婴儿没什么区别的孩子正在安静的睡觉,梦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只在他两眉中间上方有一道裂缝,像长错了方向的皱纹,但看上去却非常可爱。
我查看病历,上面写着:文彬,男,三眼畸形儿,呼吸系统感染。
我皱了下眉头,呼吸系统感染大概是呛羊水了吧?
这么小的婴儿,产科的人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检查完毕时,护士长已经离开监护室。
赵姐正给一个不停哭闹婴儿按摩,我走过去旁观。
这是个皮肤还发皱的女孩,淡粉色的小脸挂着两滴大眼泪,张着小嘴呀呀的哭闹着,声音并不宏亮,奶声奶气。
赵姐一脸慈爱的给她做着按摩,并低声吟唱着一首儿歌,手指轻柔的女婴身上抚过,不一会那孩子就安静下来,嘬着自己的手指重新沉入梦乡。
“赵姐,你还是这么喜欢小孩子啊?”我说。
“是啊,你看他们多可爱,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丫,就连睡觉都这么可爱,真想亲亲,总也看不够!”
赵姐快四十了,还没结婚,于是我说:“那你还不自己生个?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赵姐沉吟片刻,忽然狡黠一笑,靠过来在我耳边轻声吹了口气。
“我都是大龄剩女了,都没男人看得上,还生什么孩子。”
“倒是你,年纪轻轻,才刚毕业,要不,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个,英俊潇洒就不用说了,而且事业有成,包你满意!”
“哎呀,赵姐你说什么呢?”
我脸有些发热,想要一口回绝,却又没把话说死了,似乎有所期待。
我对自己的这种态度感到不解,难道我真的想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