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把所有能体验的极限运动都玩了个遍。

蹦极？小儿科！她体验过无保护自由落体！

过山车？弱爆了！她坐过鼻涕虫动力垂直过山车！

冲浪？没意思！她冲过空间乱流！还是脸着地的那种！

现在她又解锁了新项目——人体黑洞漂流！

当她和林昭焕被那个突然出现在脚下的、散发着“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跑啊”气息的圆形黑洞一口吞下的瞬间，楚月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台超大功率的宇宙牌甩干机！

天旋！地转！日月无光！（虽然本来也没日月）

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彩扭曲的空间碎片还有一些极其极其极其——吵闹的——杂音！！！（像是一万个菜市场大妈在你耳边同时用四川话吵架？！）

疯狂地冲击着她那本就快要报废的感官和神经！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又一次被甩出去了？

而且这一次甩得更远更彻底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氢气球飘啊飘啊飘向无尽的虚无

“喂醒醒”

“啧怎么又晕了”

“林昭焕你确定她不是碰瓷的？”

“闭嘴。”

谁？

谁在说话？

声音好熟悉又好陌生

楚月极其极其极其艰难地，试图从那片比她家常年不清灰的沙发底，还要黑暗的意识深渊里爬出来。

眼皮依旧重得像焊了两个铅球。

她用尽了吃奶的洪荒之力

才勉强掀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然后

她看到了

一片刺眼的

——蓝！！！天！！！白！！！云！！！

以及

一张放大的写满了“嫌弃、不耐烦、外加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关心”的

——帅！！！脸！！！

（虽然这张脸此刻看起来，依旧有点虚弱，有点苍白，甚至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血色？）

“”

楚月和那张帅脸，大眼瞪小眼

足足三秒钟

然后

她猛地坐了起来！

也顾不上浑身如同被十八辆渣土车反复碾压过的剧痛

一把！！！抓住了眼前这张帅脸的衣领！！！

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疯狂地！！！

——摇！！！晃！！！起！！！来！！！

“林！！！昭！！！焕！！！你个王八蛋！！！你他妈差点害死老娘了！！！你知道不知道！！！又是黑洞！又是罡风！又是石化！又是能量箭！又是心魔幻象！又是古神！又是魔化！还他妈有那黏糊糊的鬼地方！老娘老娘”

她一边摇一边语无伦次地控诉着

说到最后竟然“哇”的一声

——哭！！！了！！！出！！！来！！！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仿佛要把这几天积攒的所有恐惧、委屈、疲惫、绝望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林昭焕被她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本来就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差点当场散架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任由这个疯女人抓着他的衣领一边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一边还试图往他那件仅存的名牌冲锋衣（破烂版）上擦鼻涕！！！

“够了。”

林昭焕终于忍无可忍。

他伸出手

极其精准地捏住了楚月那只，还在试图进行“毁灭性打击”的右手。

（幸好是右手那个印记好像又沉寂了）

“再摇我就真散架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楚月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涕泗横流、还沾着点不明污渍的花猫脸

看着林昭焕那张同样不怎么干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清明（虽然依旧疲惫）的脸

忽然“噗嗤”一声

——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你没事太好了”她抽噎着说道。

林昭焕看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狼狈不堪、却又莫名地有点可爱（？）的样子

心中那片因为“真相”而变得冰冷、坚硬的角落

似乎极其极其极其——微弱地！！！

——软化了那么一丝丝？

他松开了捏着她手腕的手

然后

极其极其极其——别扭地

抬起另一只手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依旧摸到一手乱糟糟的头发和不明粘液）

“嗯。”

他极其极其极其——惜字如金地应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被扶着（林昭焕伤势毕竟还没好利索），在原地缓了好半天

楚月终于从那“劫后余生外加情绪崩溃”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她开始有心思打量四周的环境了。

蓝天白云阳光（虽然依旧是早春有点凉）

泥土青草（虽然大部分是枯黄的）

远处连绵的丘陵稀疏的树木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