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菀倒没想这么多,只叫她备好解酒汤,用过膳后就在寝殿里转悠起来。
但走来桌前时,她余光一扫,忽然看到自己的手札,顿时惊讶:“它怎么在这?”
绿罗瞧了一眼,回道:“帝后大婚与寻常大婚不同,您的嫁妆早在昨日就已送入宫内,连带着平日常用的一些物件,这手札……想来是被皇上瞧见了。”
陆菀菀随意坐在桌前,翻看起来。
从她重生后,手札里记的全是谢宴西——
欠提督大人一条命。
扒皮揎草,先扒谁?
提督大人志气凌云,要捧我上九霄。
今日晴空万里,宜与提督大人定情。
……
她一边翻看着,一边面露惊讶——她竟记了这么多?
一盏茶后,终于翻到最末页。
看着高燃的红烛,她忽然想起白日里他来迎亲时,站在阳光下的那个笑,她从未见过他笑容如此之盛的样子。
那时,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片刻后,她忽然提笔,笑盈盈在末页补上一句:提督大人今日笑了,想睡。
今夜他们就要睡一起了,她的许愿立刻就会成真!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本督……求之不得。”
陆菀菀吓得手一抖,笔在掉去手札上的一瞬,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幸而没毁,否则也太可惜。”谢宴西轻笑着,轻搁案上,“以后还有许多要记呢。”
陆菀菀回头看他:“你走路又没声!”说完,她凑近闻了闻,“也没酒味。”
“回来前在偏殿洗过了。”谢宴西声音忽然有些沙哑。
陆菀菀也察觉到她脸贴近的腹上猛地绷紧的肌肉。
她抬手抱住他腰,仰头笑盈盈看他:“今日我可高兴了!”
她所求不过权势,可今日得到万民之母位置的同时,还有真心人在侧,她只觉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我也很高兴。”谢宴西唇角泛起笑意,轻摸了摸她的脸,“还累吗?”
“不累!”
“那就好。”
陆菀菀一头雾水,什么好?
但没等她问出口,就被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她顺势环着谢宴西的脖颈,一脸毫无阴霾的笑容:“对了,我长姐可离席了?她身子不要紧吧?”
“太医在旁伺候着。”
“那姑母呢,她——”
“都好。”
被轻柔地放在床上,陆菀菀冲他一笑,主动亲上了他的唇。
以前又不是没亲过,这她熟。
谢宴西眼眸骤深,毫不犹豫加深了这个吻,气息里带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紊乱,抚过她脸侧的手也逐渐向下,像是要一寸寸丈量。
与此同时,锦帐缓缓落下,两人的身影在红烛的映照下,渐渐成了一人的身影。
忽地,帐内传来一声颤抖的惊叫:“你……你长出来了?”
“……”谢宴西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没断过。”
“啊?”
很快她就没心思疑惑了。
红烛帐暖,春色无边。
被翻红浪,不知几时。
……
天光渐渐亮起时,红烛即将燃尽,陆菀菀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片刻后,锦帐被撩起,谢宴西留恋地抚过床上人的脸,见她在睡梦中不耐蹙起眉,这才踱步下床,随意披了件衣裳,走去墙边打开暗门。
暗室被夜明珠衬得亮如白昼,宽阔的墙上满是女子一颦一笑的画卷。
他走去中间一幅画卷前。
女子站在万花丛中,回头嫣然一笑,天上星光暗沉,唯有明月生辉,照亮万花,本是一幅极美的画卷,可角落里却缩着八个小字——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少顷,他轻轻一笑,抬手落下,一个小字悄然被抹去。
明月高悬,独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