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城在自己面前居然这样放肆!裕王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正想发作,李兰成察言观色走了出来:“晚生不才,也想赋诗一首。”说完,清了清嗓音,便吟唱起来。
:桃花春色暖先开,
明媚谁人不看来。
可惜狂风吹落后,
殷红片片点莓苔。”
随着李兰成的话音刚落,一片叫好之色响起来,武昌侯家的世子朱正敏便站出来接着道:“
春坞桃花发,
多将野客游。
日西殊未散,
看望酒缸头。”
有人开了头,那些公子哥儿,闺阁才女便有了兴致,纷纷献起诗来。直到几乎所有人都轮了一圈,就只剩下了沈赫晏雪行和裕王,沈赫很干脆地上前干了半壶酒,笑着表示自己不会,便把酒壶塞到晏雪行的手里。
经年种花满幽谷,花开不暇把一卮。
人生此事尚难必,况欲功名书鼎彝。
深红浅紫看虽好,颜色不柰东风吹。
绯桃一树独後发,意若待我留芳菲。
清香嫩蕊含不吐,日日怪我来何迟。
无情草木不解语,向我有意偏依依。
群芳落尽始烂漫,荣枯不与众艳随。
念花意厚何以报,唯有醉倒花东西。
盛开比落犹数日,清樽尚可三四携。
晏雪行唱罢,抬头去看裕王,似乎要把他看得真切些。
诗句清丽中带着些许颓意,裕王心中一动,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晏雪行,却又不动露声色地假装不在意接过酒壶,目光却突然转向那明媚俏丽的少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裕王诗中意有所指,望向自家妹子的表情温情款款,李兰成不禁心中狂喜。
他们来京城除了躲避灾民暴.乱,其实更多的是李九固为了一双儿女考虑,商人地位始终低贱,就是京中做了三品侍郎的叔父也少与父亲来往。这除了并非是一母同胞兄弟的缘故,更多的还是李九固不愿意朝中有心人拿他做盐商的事怀疑兄弟的清白。毕竟李家几代商人,能出个官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个正三品。而他身为长子,自己没能光宗耀祖不说,总也要维护能光宗耀祖的兄弟不是?
这些年李九固延请名师悉心教导李兰成,为的是希望儿子能一朝中举,自己家也能出个和兄弟一样的大官光耀门楣。而李兰成兄妹来了京中,除了李兰成要为前途谋划,还是因为李九固心知女儿钟情那武侯将军,特意写信给兄弟希望他能从中撮合,这是为了女儿,父亲竟把老脸也豁出去了。
本想着妹子能嫁个侯爵将军已是痴心妄想,如今竟得了裕王的青眼,这如何不让李兰成欣喜若狂?
虽然未立储君,但裕王乃是嫡长,按照祖制,裕王就是未来的新君,而裕王虽有众多侍妾,却并未迎娶王妃,如此一来,妹子岂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思及此,李兰成喜不自胜,顿时眉飞色舞地看向妹妹李兰朝,希望她能把握住机会,趁火打铁和裕王说些什么。
诗中有求取的意思,李兰朝怎会不懂?即使她诗文不通,却也知道裕王看着自己的眼神热烈,男子赤.裸.裸的占有欲让李兰朝一阵心颤,忍不住就掩面羞红了粉腮。
一时间,李兰朝因紧张羞赧染红的粉腮看着竟比这争春斗艳的桃花还要艳丽,看煞了陶然亭里的众人,就是几个侯府官家小姐见了也自觉形秽,惊艳中有了几分嫉妒。
李兰朝心中彷徨,很快从惊颤中回过神来,想起那夜趴在那人的肩上,那让人心安又令人悸动的感觉仿佛就在昨日,偷眼望裕王那志在必得的眼神,李兰朝脑里浮现出武侯将军那英朗挺拔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难受,蓦地就煞白了脸。
裕王身份尊贵,李兰朝知道即使自己心有所属也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拒绝他的,更何况那几个贵人小姐正一脸不忿地看着自己,如果有表露不妥,只怕那为首的安平侯家的郡主就要上前撕了自己了。
:“裕王殿下文采斐然,兰朝佩服!只是兰朝与哥哥出来已久,身体有些不适,想就此告退,望裕王殿下见谅。”李兰朝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丽中带着女子特有的娇甜,任是谁听了也难以拒绝。
裕王见她脸色煞白,额上还有密密的点点细珠,看着摇摇欲坠的样子,皱眉心疼道:“姑娘没事吧?要不孤送你回去?”
裕王一副焦急关心的模样,李兰朝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正想出言拒绝,哪知哥哥李兰成就接下了话:“那就多谢裕王殿下了!”
很快裕王与众人道别,李兰朝幽怨的眼神瞟了一眼李兰成,知道此时再不好拒绝裕王,也只好无奈地默认了。
裕王的车辇四周都是用银色的云纹丝绸装裹,辇顶的周围还整齐均匀地垂着银色的丝缀,看着既华丽又雅致。
李兰朝回头看着陶然亭里那些羡慕的不解的眼神,目光最终落在那镇抚使的脸上,见左使大人一脸不解地向自己摇了摇头,很明显,他是在示意自己不要上裕王的马车。
正在李兰朝还在犹豫,银龙袖袍与那白皙绵软的手掌就已映入眼中,抬眼去看裕王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李兰朝无奈地暗叹了口气,任由裕王有力的手掌牵着自己走上马车,等她在辇中规矩地坐好,裕王还贴心地帮忙垂下车帘,众人再看不到她的面容,也遮盖了她眼底的落寞。
随着裕王的离去,春日桃园诗会也就结束了。
众人就都告辞而去,只有杨连城却还留在陶然亭,冰冷着脸看向沈宴二人。
:怎么,杨大少爷还想被禁足?本使可是听说尚书大人之前可是罚了你禁足两个月的,如今算来,也还有几日未到,大少爷怎么就有空出来了?”沈赫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无不嘲讽地说道。
禁足你大爷!要不是刚刚裕王在,拼死老子也要将你们先奸后杀,千刀万剐!
杨连城气得眼睛都红了,也不管风度尽失,更不想和他们多废话,对着沈宴二人就是一阵“万箭流星针”,无数的毒针从杨连城的袖中飞出,直向沈宴二人的面门射来。
而沈赫早有防备,一把拉过晏雪行,手中的绣春刀瞬间舞得像一道白色的刀墙,密不透风的就是雨点也打不进来,更不要说小小的“万箭流星针”了。
被沈赫护在身后的晏雪行一阵心惊,只见被打落的“万箭流星针”掉在地上“呲呲”地冒着毒烟,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转眼又看到杨连城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十几个蒙面人,个个都提着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眼见蒙面杀手们提刀向沈赫斩来,晏雪猛地用手中拂尘击打身旁几株桃树,顿时漫天的花雨从天而降,差点淹没了众人。
看不清周围人的样子,杀手们只能看到眼前那片花海慢慢地形成一整个粉色的风旋,再定睛看去时,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只看到纷落的花雨中,如九天揽月仙人般的男子正运气使一片片花辨往这边袭来,很多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那运过气的花瓣犹如一颗颗细小的铁片,纷纷从他们身上、头上划过,那些人身上顿时被割得千疮百孔,有的还被划破了喉咙,甚至倒在地上直接没了气息。
许多精干的手下倒在地上哀嚎一片,那美人却是如同花海中降临的仙人,美得仿似天地都失了色,杨连成非但不觉得可惜,反而身体震颤着兴奋不已!
如此美人,若能享用,就是死也值得了!
杨连城原本俊秀的面容扭曲着,兴奋得涨红了脸:“你们谁能助我拿下此人,本少爷赏黄金千两!”
说着举起手中的玉扇运气飞出,那玉扇犹如一把利刃瞬间飞出,所到之处,掉落的花瓣也被割成两半,直向晏雪行偷袭而来。
晏雪行皱眉看着那疯癫欲狂的杨连城,不禁心底一阵厌恶:怪不得赫叫他死变态,如此看来确实有够变态的!
那玉扇攻势过于凌厉,然而宴雪行却只一侧身便已躲闪了去,抬眼沈赫已经和那些蒙面人缠打在一起,晏雪行眼底闪过一阵杀意,等玉扇再次袭来,晏雪行不客气地一甩拂尘,那玉扇被拂尘打中,直接破了个口子飞回杨连城的手中。
此扇的扇面乃金蚕丝线打造,扇骨也是用的金刚不断异域龙骨制成,就是那刀削切磨也不一定能损害半分,如今却被晏雪行一个拂尘扫过便弄破了,杨连成眼里的兴奋不禁变成了惊讶!
当初在雅贤居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了袖中的“陀罗香”,并被他反向制之害自己当众出丑时他就已知道,此人的武功乃生平未见!只是他没想到此人内力如此深不可测,竟可以让拂尘切金断玉!
此时那十来个受伤的蒙面人已被沈赫收拾干净,冰冷的绣春刀还在顺着锋刃滴血,沈就冷冷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向杨连城。
:“杨大少爷,我们无意与你作对,但你若再这样三番两次为难,本使手下的亡魂不介意多你一条!”沈赫冷哼一声,眼里的杀意渐起。
看着眼前那如谪仙般的美人,杨连成哪里听得进去沈左使的好言相劝,只在心中暗自叹道:他有过很多个玩物,可何时有过像这样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心痒难耐的?
可惜啊!好看的美人刺也特别厉害,只叫他见到吃不到。
两人在夭之灼灼的桃花树下站在一起,那狗日的镇抚使竟看着与美人如此相配,要是这两个同为自己所得……杨连城眼里的戾色越来越变态,沈赫的威胁他又哪里会放在心里?抬起扭曲的下巴恨声道:“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