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词牌青玉案可是较难,双调六十七字,前后段各六句五仄韵。
没有极深的功底,很少有人敢去碰它。
敢在如此集会上写它之人,绝对不简单,放下刚才不屑之心态认真看下去。
苏小楼字虽算不得多老辣,但字形纤细刚劲、飘逸顿感,给人眼前一亮之感。
非所见之字体,不免又多了许多诧异。或许,这少年当真不凡。
只见他奋笔疾书: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竟然是一气呵成!
随着灯火阑珊处落笔,顿时,场中鸦雀无声,均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十一见此,不明所以,抓过一中年书生问道:“怎生不言语,我楼弟做诗如此之差吗?”
那中年书生也不恼,推开萧十一,苦笑道:“你这兄弟当真是……恐怕今日端午夜后,这青玉案,再无人敢碰!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哈哈!”
萧十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都抱着输几千两银子的打算,就是为了恶心一下大哥。
尊敬是一回事,这家伙到哪里都是自带光环,让他颇为不爽。
此刻,徐挽歌已经拿到了誊写版本。
她身旁那女子本来正在看着萧放之诗,却瞥见徐挽歌手上的青玉案。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女子读了一句,内心之震撼,能写出此等词句者,是何等之大才?
此时才正眼看过去,见苏小楼长相虽比不得那萧放,但那股冷傲贵气,却是丝毫不输!
忽然发现徐挽歌与他有眼神交流之意,再看看两人所处位置。
因为为了安全,所以相对隐蔽些。巨大的宫灯挂在转角处,从台下往上看,被帘幕和台柱遮挡,若没有合适的角度,还真看不到二人。
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当真是极为契合,神来之笔也!
所以,那女子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挽歌。
徐挽歌沉浸在词中,不可自拔!
……
一首青玉案-文会端午,造成的轰动很快就传出了文南岛。
萧放默然阅读了一遍,叹息一声,倒也豁达,向那鸣院长道:“萧放不及也!”
几个老头对萧放如此洒脱的态度,也是颔首认同。
“此子,有大才。放儿,刚才见他称你为大哥,可是相识?”首座高老问道。
“老师可还记得苏然?”
“被那老阉人力保的持剑白衣书生?”那许学正皱眉道。
萧放苦笑点点头。
不过,那鸣院长可就不高兴了,苏然是他的得意门生,如何能给这老东西侮辱。
正欲发作,旁边几人赶紧将他拦下,二人若再发生冲突,今晚非得搅黄了不可。
“此人是苏然之弟,我与苏然兄交往颇深,在京城也常相聚。苏然兄多次提及,他有一弟,更胜他。当时也只当他是玩笑之语,今日得见,恐怕不假!”萧放饮了一口酒后道来。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那鸣院长脸上自是得色。倒是那高老和许学正面色就有些难看。
说去说来,还是文官与阉党之争,当年苏然因得罪木南府罗家,被蔡明力保,自然被划成阉党一系。
萧放对此并不以为然,他虽也算的上文官系,只是以后必定持天子之剑,为帝国开疆拓土,所以他并无体系之见,对事不不对人罢了!
而后,那基本不怎么言语的许知府挂着笑容道:“闻京中好友之言,这小兄弟也在给大太监蔡明办差,似乎还立了大功,为他请功的折子都递了上去,圣上已经批了。恐怕不日这封赏就要来了。”
萧放闻言,眉头拧成一团。这许知府当真是个老阴人,以后得小心防备他。
此话一出,苏然兄这亲弟,在文官体系里基本也没有了立足之地。
不出他所料,哪怕是还在维护苏然的鸣院长,也一脸阴沉喝着闷酒,不再言语。
一场诗词之争,因为党争,苏小楼这名副其实的第一,就因此没了下文。
就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轻一揭而过。
阉党,都要给予全方位的打击。
出过风头的苏小楼也乐见其闻,悄悄隐遁在了人群中。
不过他似乎也看明白了,大哥当初本身在吏部待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被排挤到钦天监,若不是得太子看重,恐怕也是要被边缘化的一个人。
大哥苏然与老太监蔡明的交集,蔡明身边之人跟他提起过。
恐怕大哥苏然也被这些虚伪的文官划入了阉党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