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终于力竭，两人一起摔在斑驳的圣像前，教堂穹顶的壁画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天使们环绕着圣婴，慈悲的目光俯视着这两个满身血污的士兵。

辰星仰面躺着，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谬得可笑。他们在这破地方拼死拼活，天上的神仙们就这看着？

“小星……”于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说……咱们这是图啥呀……”辰星侧头看向哥哥，于严的眼睛勉强的睁着，但嘴角还倔强地翘着，那个曾经一起训练，并在后期和他不相上下的兄弟，现在像破抹布一样趴在地上。

“你忘了？”辰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再完成三次任务…就能还清你那该死的赌债了…”

他永远记得那个雨夜，于严浑身湿透地站在他公寓门口，眼睛红得像头困兽，“小星，哥这次真的栽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于严露出那种表情。

“小星…给我个痛快吧……”于严的呼吸越来越弱，“我这样…还不如…”

“放屁！”辰星突然暴怒，挣扎着想支起上半身，但是失败了，“你他妈当年输得裤子都没了，怎么不说这种话？现在装什么烈士！？”

于严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但他还是固执地盯着教堂的壁画，“伯伯……辛辛苦苦一辈子培养你我…我要是下去…让他知道我把你拖下水，那不得追着我砍。”

辰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壁画上的天使们手持火焰剑，面容悲悯，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们去乡下教堂做礼拜，于严和辰星总是偷偷在长椅下玩扑克牌，被发现了就嬉皮笑脸地认错。

“得了吧~”辰星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咱爹那种老好人，肯定上天堂了，咱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下去都见不着他老人家。”

于严的胸腔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辰星知道那是血堵住了气管，他手忙脚乱地想帮哥哥翻身，却发现自己也快没力气了，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寒意从四肢向心脏蔓延。

“要是…能重来”于严的嘴唇蠕动着。

辰星突然咧嘴笑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哼起跑调的歌：“我要...选李白~”

\"滚...\"于严咳出一口血沫，但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们之间的老梗，每次于严开始感慨人生，辰星就用这首破歌打断他。

“要是…我们能像天使一样…该多好呀，到时候，你就叫天使老严，我叫天使小星，呵…咳咳！”辰星想用开玩笑，来缓解气氛，可是咳出来的血，使他的玩笑没那么搞笑。

这时于严的手指突然收紧，回光返照般睁大了眼睛：“弟…我还不想死啊…”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辰星心里，辰星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下沉，像跌入一片漆黑的冰湖，他最后看到的是穹顶上那个持剑的大天使，剑尖正对着他们的心脏。

真他妈讽刺，他想，在教堂里死去，不知道能不能算临终忏悔。

恍惚间，他听见于严说：“对不起”

辰星想回答“傻逼”，但黑暗已经吞噬了他。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父亲站在光里，像小时候那样，向他们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