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转身前行,狐裘领口散出檀香混着铁锈的气息。
\"可醉驼泉的酒旗昨日被风撕了半角,邪祟没镇住,倒露出了底下腌臜的东西。\"
鸭蛋儿随着阿月拐进院里时,阿月的一双小鞋正搭在门槛上晾。这波斯阿姐总在门槛上晾鞋,说是西域胡商教的\"聚财法\"。
拿过琉璃珠,阿月指尖捻过珠面,眼底却泛起笑意,随后将琉璃珠塞进自己的簪匣。
\"这西夏货色倒算别致,只是最近见得多了些。”旋即又道,“三斤羊肉,再帮我盯那驴车三晚。\"随后拿出一颗珠子递给鸭蛋儿。
“尤其是卸货那人的靴底,若见铁钉嵌朱砂,便立刻将这珠子碾碎,混在酒肆泔水桶里。”
陇东镇茶馆内人声鼎沸,三教九流齐聚于此,喧声如潮此起彼伏。阿月独自坐在窗边,一盏麦茶在手,闲庭观花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
檐角阴影处蜷卧着一个老丐,发髻蓬乱得如同枯草,衣襟上补丁摞着补丁。
其怀间紧搂一酒葫芦,皮色斑驳如老树,时不时仰头喝上一口,喉间咕咚作响。
龟裂的唇瓣咂巴着劣质酒浆,面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随之颤动。
茶馆的门在吱呀一声中被推开,漏进了一丝风沙。一个裹着头巾的素衣女子踏步而入,身后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机警地打量四周。
那女子杏眼流转,巡视四周,终将双目凝于阿月案前,柳眉微蹙似有疑云,终提裙落座。
提裙瞬间,阿月却瞥见那女子腰间缀着些许铜铃,上面篆刻着不起眼的西夏文,随着落座发出一丝轻响。
\"我听闻你是波斯商会的人,消息颇为灵通。\"女子开门见山,略显滞涩的中原口音宛若清泉,\"我是西夏商队掌事,此番行至陇东,方知这商道暗流比沙海旋涡更险。\"
阿月抬眸,眸中星芒微闪,\"世道纷乱,商道尤甚。什么豺狼虎豹,皆盯着这黄金动脉。倒是贵队既为西夏商队,又不在醉驼泉卸货,倒是奇事。\"
茶馆内,竹帘筛下细碎日光,茶香氤氲中忽闻瓷器相碰的脆响。
茶馆生出一阵喧闹,二人话音戛然而止,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桌面。
抬眼望去,原是临窗茶座两位客官争执不下,茶碗倾翻,茶水溅湿了青砖。
周遭食客纷纷侧身避让,议论声如沸水般咕嘟起来。
待那喧闹止住,二人方才默契地收回目光,复又将身子倾得更近,嗓音压得更低,仿佛方才的骚动成了裹住秘密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