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部代表根本来不及眨眼,瞳孔因惊恐而剧烈收缩成针尖。他试图张嘴呼救,喉咙却像被塞了团燃烧的棉絮,只能挤出半截凄厉的惨叫。被掀飞时,他徒劳地挥舞双臂,五指在虚空里抓出扭曲的残影,最终定格成伸展的姿势——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掌心还残留着谈判时摸过的茶盏余温。
白兰部长老则紧紧握住九曲牦牛角杖,试图凭借这根象征着部族尊严的法杖来抵挡爆炸的威力。
法杖在气浪中迸溅出火星,九曲牦牛角杖尖深深刺入地底,硬生生犁出一道半尺深的沟壑。可他枯瘦的手臂终究抵不过天威,毡帽被掀飞时,花白的长辫在风中狂舞,活像招魂的幡旗。
撞上残破木架的瞬间,法杖脱手而出,在地面砸出沉闷的闷响。他软倒在地,瞳孔里还映着翻滚的火光,嘴唇翕动间,最后的气音消散在风中“这…… 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便没了动静,唯有那顶破旧的毡帽,在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悼念着他的离去。
硝烟裹挟着焦土冲天而起,将月光染成血色。满地狼藉间,唯有赵勾什后背的伤口仍在汩汩冒血
木征从赵勾什身下挣扎着爬起,血污与尘土在他脸上凝成斑驳的泥痂。发丝被爆炸的气浪撕扯得根根倒竖,如同野草般杂乱。他的瞳孔剧烈震颤着,既有对冲天火光与震耳轰鸣的余悸,又涌动着对眼前人舍命相护的滔天感激。
他颤抖的双手死死扣住赵勾什的肩甲,嘶哑的嗓音裹着哭腔,“赵先生,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你为何,为何要为我挡这一劫……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木征…… 我木征该如何是好!”
赵勾什的面具下传来粗重的喘息,暗红色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沙地上绽开点点红梅。他挣扎着抬起眼帘,声音如风中残烛般断续。
“木…… 木征首领…… 我…… 我不能让你出事,河州…… 还需要你…… 只有你能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百姓……” 话音未落,头颅便重重垂向地面,陷入死寂的昏迷。
木征的嘶吼声裹挟着狂风撕开硝烟,“来人啊!快来人救救赵先生!”
帐外士兵们僵立在满地残骸中,瞳孔中映着焦黑的断木与扭曲的兵器,手脚像是被灌了铅。直到木征再次暴喝,他们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抬起赵勾什,朝着医帐的方向狂奔。
“所有人听令,立刻保护现场!” 一声惊雷在场中炸响,木征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爆炸声和众人的惊呼,传进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木征身旁的亲卫们不在愣神,迅速抽出长刀,将木征紧紧护在中间,鹰目环伺。
“一队负责灭火,不能让火势蔓延扩大!二队去查看伤者,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野利部、白兰部的,都要全力救治!三队在周围警戒,注意有没有可疑人员靠近,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番兵各自领命。
狂风仍在红柳滩上肆虐,卷起半截烧焦的帐篷布在空中翻飞,如同被斩断的魂魄。野利部代表的尸体横陈在血泊中,白兰部长老的断臂仍保持着前探的姿势。
木征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五味杂陈。阴谋的阴影在风中游走,他嗅到了焦糊味与血腥气交织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