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脑中惊雷疑云布,洪武诏书寒意生(2 / 2)

‘不会?’ 那声音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小子,你太天真了!权力面前,父子亲情算个屁!你爹为了他那宝贝皇孙坐稳江山,什么事干不出来?周王朱橚是怎么被申饬闭门思过的?湘王朱柏前些日子是不是也收到了申饬的旨意?下一个,你觉得会轮到谁?’

周王!湘王!这两个名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青年朱棣(意识b)的心上!这两个皇叔的遭遇,正是应天削藩派开始动手的铁证!那声音…它怎么知道?它甚至知道湘王刚刚被申饬?这消息,他也是在诏书到来前才收到的密报!

一股寒意,比窗外的北风更刺骨,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这异物…它不仅在他脑子里,它似乎…还对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知道怕了?’ 那声音似乎“看”穿了他的恐惧,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快意,‘刚才那副要跟全世界拼命的莽夫劲头呢?告诉你,不想死,不想像周王、湘王那样任人宰割,就给我收起你那点无用的脾气!装!给我装得比谁都老实,比谁都忠心!’

【‘装?!’】 青年朱棣(意识b)心神剧震!装?装什么?装孙子吗?!

‘没错!装!’ 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宰,‘装得你毫无野心!装得你对朝廷感恩戴德!装得你被这封诏书吓得魂飞魄散,从此夹起尾巴做人!让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觉得你朱棣,不过是个被父皇一道诏书就吓破了胆的懦夫!只有这样,你才能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争取时间做什么?青年朱棣(意识b)的思维一片混乱。这异物的话,如同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愤怒、屈辱、恐惧、困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奇异的是,在那冰冷命令的口吻下,一种本能的、求生的意志,竟然被强行激发了出来!装?装孙子?当懦夫?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是…如果这能保住性命,保住北平的基业…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直紧握着他手、满眼担忧的徐仪华。妻子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支持。刚才王妃的话也在耳边回响:“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王妃…”】 青年朱棣(意识b)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着妻子,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痛苦、挣扎,还有一丝刚刚被那“异物”强行灌输进去的、冰冷的决断。【“你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反手紧紧握住徐仪华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徐仪华清晰地感受到了丈夫的变化!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怒和绝望,似乎在某个瞬间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带着某种诡异算计的…隐忍?这绝不是简单的自我开解!刚才丈夫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和剧烈的波动,仿佛在接收某种…来自别处的指令?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力回握丈夫的手,声音带着安抚和引导:“王爷能想通便好。父皇天威,深不可测。此刻示弱,非是怯懦,而是以退为进,保全自身,以待天时。”

“以待天时…”青年朱棣(意识b)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晦暗不明。他缓缓松开妻子的手,走到桌案前,再次拿起那封冰冷的诏书。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只是愤怒,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带着血色的审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仿佛要将这诏书刻进骨子里。

‘示弱…装…以待天时…’ 意识A(永乐帝)在“暗处”默默看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头倔驴暂时拉住了。虽然手段粗暴了点,但效果达到了。小子,记住这个感觉,装疯卖傻的功课,你现在就得开始预习了!’

然而,徐仪华看着丈夫专注研读诏书的背影,那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而…陌生。她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了一直贴身藏着的一枚东西——那是一枚由高僧开过光的、刻满梵文的护身符。刚才丈夫那瞬间的异常和这突如其来的“冷静”,让她心中的疑惧达到了顶点。

‘王爷…’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底深沉的忧虑和一丝决绝。‘不管您身体里…藏着什么,妾身…定要弄清楚!’

**(合:暗夜筹谋,符咒惊魂)**

寝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青年朱棣(意识b)翻动诏书纸张的细微声响。那封来自应天的诏书,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在他的心上,也扎在意识A(永乐帝)的记忆深处。历史,正沿着既定的轨迹,一步步将年轻的燕王推向悬崖边缘。

青年朱棣(意识b)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理智分析诏书的每一个字句,揣摩父皇朱元璋的真实意图和应天朝廷下一步可能的动作。然而,他脑中却如同开了锅一般混乱。那“异物”冰冷讥诮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反复回响:“削护卫?调将领?下狱?…装!给我装得比谁都老实!” 这声音与父皇诏书中严厉的警告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这种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人疲惫。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目光落在诏书末尾那方鲜红的皇帝宝印上。那象征无上权力的印记,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滴血的獠牙。

“王爷,药煎好了。”徐仪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苦味的汤药走了进来。她的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温婉,仿佛刚才的担忧和试探从未发生。

青年朱棣(意识b)抬起头,看着妻子。烛光下,她的面容温润而坚定。他心中微暖,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愧疚和不安攫住。他脑中那个诡异的存在,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隐患,不仅威胁着他自己,也可能威胁到仪华…他不能让她卷入其中!

【“辛苦王妃了。”】 他接过药碗,触手滚烫。浓烈的药味冲入鼻腔,让他本就翻腾的胃更不舒服。但他没有犹豫,仰起头,如同饮下最烈的酒,将一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滚烫的药液灼烧着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瞬。

徐仪华接过空碗,拿起丝帕,极其自然地为他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渍。她的动作轻柔,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丈夫的额头、太阳穴,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她的手指,在靠近他太阳穴时,似乎有意无意地停留了片刻,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青年朱棣(意识b)身体微微一僵,瞬间警觉!他立刻集中精神,屏息凝神——难道那“异物”又要作祟?!或者…王妃察觉到了什么?他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脑中那该死的声音或者任何异常的波动。

然而,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有妻子指尖那温软的触感,和药汁带来的苦涩余味。

徐仪华收回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更深的忧虑。她什么都没“感觉”到。那个东西…似乎隐藏得更深了。

“王爷喝了药,早些安歇吧。”徐仪华温声道,“万事…总有解决之道,切莫再忧思伤身了。”她的话语带着深意。

青年朱棣(意识b)点了点头,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身体的不适加上精神的巨大消耗,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嗯,王妃也早些休息。”】

徐仪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端起空碗,转身款款离去。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寝殿内,再次只剩下青年朱棣(意识b)一人。不,是“两人”。他疲惫地坐回榻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看着桌上那卷明黄的诏书,又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依旧胀痛的太阳穴。

‘解决之道…装…以待天时…’ 这几个词在他脑中盘旋。那“异物”的话虽然难听,但…似乎点破了他不愿面对的死局。硬扛,死路一条?装怂,苟且偷生?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吗?他堂堂燕王,难道真要像个懦夫一样摇尾乞怜?

巨大的屈辱感和不甘再次涌上心头,几乎将他淹没。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仿佛要将那个该死的身音和这无尽的烦恼一起挤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沙沙”声,在他按着太阳穴的手指下方响起。

青年朱棣(意识b)猛地睁开眼!什么声音?他疑惑地放下手,看向刚才按压的地方——榻边的锦褥上,空无一物。

难道又是幻听?他烦躁地甩甩头。

然而,就在他移开目光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他刚才按压太阳穴的位置,紧贴着发际线的地方,锦褥的褶皱里,似乎…有一角极其细微的、不属于锦缎本身的黄色?

他心中一动,带着一丝疑惑和莫名的紧张,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处褶皱。

一枚折叠成小巧三角形状的、明黄色的符纸,静静地躺在锦褥之上!符纸上,用朱砂画着繁复扭曲、充满神秘气息的符文!

这符纸…是哪里来的?!他睡前明明没有!难道是刚才王妃…

青年朱棣(意识b)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来了!刚才王妃为他擦拭嘴角药渍时,手指似乎在他太阳穴附近停留过!难道是那个时候…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他!是担忧?是恐惧?还是…被最亲密之人暗中防备、甚至可能“驱邪”的刺痛?!

他颤抖着手,捡起那枚小小的符咒。符纸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气息,正是徐仪华身上常有的味道。上面的朱砂符文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驱邪…安神…”】 他认出了符咒上几个模糊的字样,一股寒意夹杂着被背叛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涌遍全身!仪华…她果然察觉到了!她竟然…把他当成被邪祟附体了吗?!

他猛地攥紧了那枚符咒,尖锐的纸角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向徐仪华离开的那扇殿门,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痛苦、被冒犯的狂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未知的深深恐惧。

符咒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比那封来自应天的诏书,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洪武二十五年北平的冬夜,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殿外寒风呜咽,殿内烛火摇曳。年轻的燕王朱棣,手握冰冷的诏书与滚烫的符咒,独自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个声音在他脑中低语着冷酷的“装怂”生存法则,他最信任的妻子却悄然贴上了驱邪的符箓。前路是深不可测的帝王猜忌,身边是难以理解的诡异“附身”,身后…是最亲密之人无声的惊疑与防备。

他该信谁?他能信谁?

**(悬念结尾)**

烛火在青年朱棣紧攥符咒的拳头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那枚小小的黄色纸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仪华…他的王妃,他生死相托的发妻…竟然真的认为他被邪祟侵染了吗?这符咒,是担忧?是保护?还是…无声的宣判?

一股混合着被背叛的刺痛、被冒犯的狂怒以及更深沉恐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猛地将手中的符咒狠狠摔在地上!那小小的三角纸符在光滑的地砖上弹跳了几下,滚到了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朱砂符文在黑暗中幽幽一闪,如同窥视的眼睛。

【‘不…不可能!’】 他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拒绝相信这个残酷的联想。但王妃刚才那担忧的眼神、试探的动作、以及这枚出现在他枕边的、带着她气息的符咒…所有的线索都冰冷地指向同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那个沉寂了片刻的、苍老威严的声音,竟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脑海中幽幽响起:

‘看见了吗?小子…连你最信任的枕边人,都觉得你不对劲了。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这声音,不再是冰冷的命令或讥讽,反而带着一种同病相怜般的疲惫和…宿命般的悲哀。

青年朱棣(意识b)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自己的意识深处!这一次,那声音没有立刻消失,反而像一团模糊的、带着沉重叹息的影子,盘踞在他思维的角落。

【‘是你!都是因为你!’】 意识b的思维在惊怒和恐惧中彻底沸腾,如同爆发的火山!【‘若不是你这妖孽作祟!仪华怎会…怎会如此待我?!你到底是谁?!滚出来!给本王滚出来!’】 他所有的愤怒、屈辱、恐惧和对王妃反应的刺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全部倾泻向脑中这个唯一的、具体的“目标”!

他不再只是被动地警惕,而是如同被激怒的狂狮,在意识深处主动地、疯狂地“扑杀”向那个声音的来源!集中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利爪,狠狠抓向那片盘踞着异物阴影的角落!他要撕裂它!碾碎它!将它彻底驱逐出自己的领域!

‘呃…!’ 意识A(永乐帝)猝不及防!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的撕裂感猛然袭来!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意识的“本体”!这痛苦是如此尖锐而真实,远超他作为帝王一生所经历的任何肉体伤痛!那是灵魂被攻击、被排斥的剧痛!

他完全没料到年轻自己的精神反扑会如此激烈、如此具象化!这不仅仅是情绪的对抗,而是意识层面的直接碰撞与攻击!

‘混账!住手!’ 意识A在剧痛中怒吼,试图凝聚自己的精神力量抵抗。但青年朱棣(意识b)此刻的精神力,混合着狂怒、屈辱、被背叛的刺痛以及对未知的极致恐惧,如同狂暴的洪流,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意识A仓促凝聚的防御,在这股狂暴洪流面前,如同薄冰般脆弱!

撕裂感瞬间加剧!意识A感觉自己像一张被强行撕扯的薄纸,意识碎片仿佛要四散崩离!一种濒临“消散”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能这样!朕…朕还不能…!’

然而,青年朱棣(意识b)的“精神利爪”没有丝毫停顿,带着摧毁一切的决绝,狠狠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