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拿命来!!” 朱高煦狂吼,胯下战马四蹄腾空,燃烧着血焰的长刀划破空气,带着焚灭一切的疯狂气势,直劈张玉面门!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寻常猛将!
“逆贼受死!” 张玉面容冷峻如铁,毫无惧色。他深知朱高煦的凶悍与诡异,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长柄大刀一摆,刀锋上寒光流转,带着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精准地迎向那血色刀芒!他身后数名亲卫也同时挺槊刺出,配合默契!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轰鸣!火星四溅!
张玉只觉一股灼热、暴戾、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巨力顺着刀柄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腾!胯下战马连退数步!好恐怖的力量!
朱高煦同样被震得气血翻涌,但他眼中血焰更炽,狞笑着借势回旋,长刀化作一片血色光轮,扫向张玉亲卫!刀光过处,两名亲卫连人带马被斩为两段!鲜血内脏横飞!
“死!” 朱高煦得势不饶人,再次扑向张玉!刀势如狂风暴雨,完全舍弃了防御,只求以命换命!他体内的“圣火”之力在疯狂燃烧,支撑着这超越极限的爆发!
张玉临危不乱,大刀舞动如轮,沉稳厚重,将朱家军中传承的悍勇刀法发挥到极致。他利用战马腾挪,避开朱高煦最致命的攻击,刀锋则如同毒蛇吐信,不断寻找着对方狂暴攻势中的破绽。两人战马盘旋,刀光血影,一时间竟斗得难解难分!
然而,朱高煦的疯狂终有尽头。“圣火”之力虽强,但连续的高强度爆发和西山寒意残留的压制,让他体内的力量如同沸腾的开水,开始变得狂暴不稳!每一次与张玉硬撼,都让他脏腑如同被重锤敲击!皮肤下的熔岩纹路明灭不定,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噗!” 一次剧烈的碰撞后,朱高煦猛地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一截!他眼中的血焰也剧烈晃动起来!
“机会!” 张玉何等老辣,瞬间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手中大刀借助马势,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匹练寒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朝着朱高煦因吐血而动作稍滞的脖颈,狠狠斩落!这一刀,凝聚了张玉毕生功力,快!准!狠!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朱高煦瞳孔骤缩!他感受到了这一刀的致命威胁!想躲,身体却因力量反噬而迟滞!想挡,长刀已来不及回防!
“不——!” 他发出不甘的嘶吼,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竟野心的无尽怨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股源自西山的、冰冷死寂的极致寒意,第三次、也是最为清晰强烈的一次,如同无形的冰潮,席卷了整个战场!
张玉这凝聚了毕生功力、志在必得的一刀,在这股浩瀚寒意掠过的瞬间,竟也出现了极其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凝滞!仿佛刀锋切入了一层无形的、极度粘稠的寒冰之中!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凝滞!
“噗嗤!”
张玉的大刀,依旧斩中了目标!
但预想中枭首的画面并未出现!
朱高煦在寒意掠过、张玉刀势凝滞的瞬间,爆发出最后的本能!他猛地向侧面一歪头,同时身体尽力后仰!
寒光闪过!
血光迸溅!
一只包裹着臂甲的断臂,连同小半边肩膀,被张玉的大刀齐根斩断!带着燃烧的血焰,高高飞起!
“啊——!!!” 朱高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再也无法控制战马,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断臂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又被残留的血焰灼烧得滋滋作响,焦黑一片!他体内的“圣火”之力如同泄闸的洪水,疯狂地从断臂处流失、溃散!
“保护殿下!” 几名死忠于朱高煦的亲兵,如同疯魔般从溃军中冲出,不顾一切地扑向倒地的朱高煦,用身体挡住张玉后续的攻击,拼死将他拖起,抢上一匹无主的战马!
“撤!快撤!” 亲兵首领嘶吼着,护着重伤昏迷、如同血人般的朱高煦,朝着战场边缘、西山方向的溃兵洪流亡命冲去!
张玉勒住战马,看着朱高煦被死忠抢走遁入乱军,眉头紧锁。刚才那一瞬间的寒意凝滞,绝非错觉。他抬头望向寒意传来的西方天际,眼神凝重。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传令!收拢部队!肃清残敌!救治伤员!速请军医为魏国公和世子诊治!” 张玉压下心中疑虑,果断下令。大局已定,当务之急是稳定北平。
中军阵中,重伤的徐辉祖在寒意掠过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儿子徐承安的气息,似乎…又稳定了一丝?他背上那道恐怖的伤口边缘,幽蓝的寒气微微流转,仿佛得到了无形的滋养。
“冰儿…妙锦…” 徐辉祖老泪纵横,望向西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是感激?是敬畏?还是对未知力量的深深忧虑?但无论如何,儿子的命,似乎暂时保住了。这乱世中的一丝微光,成了支撑这位铁血老帅不倒的最后薪火。
**四、 深宫:龙驭归天,托孤道衍**
燕王府地下冰窖,寒气刺骨,药味浓郁得化不开。
朱棣的呼吸已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那两行凝固在深陷眼窝旁的帝王浊泪,如同枯竭河床上的盐渍,诉说着生命最后的枯槁。御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连探脉的勇气都已丧失。
道衍和尚(姚广孝)静静地站在榻边,枯瘦的手指紧紧捻着乌黑的佛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他“看”到了西山那超越凡尘的神魔交锋,他“听”到了金陵玉玺发出的悲怆龙吟与魔物的咆哮,他也“感受”到了北平城外朱高煦的枭雄末路与徐承安体内那丝微弱的、源自冰神的秩序寒气…
这盘棋,已彻底超出了他的推演。他算尽了人心,搅动了风云,却算不到这煌煌天威与九幽魔劫!人力,终究有穷尽。
突然,榻上朱棣那如同枯枝般的手指,极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道衍瞳孔猛地一缩!御医也如同被针扎般跳起!
朱棣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发出如同蚊蚋般、破碎嘶哑的气音:
“…炽…炽儿…”
“…北…北平…城…守住了…吗…?”
“…玉…玉玺…安…否…?”
他的意识,在弥留之际,竟奇迹般地挣脱了死亡的束缚,回光返照!他关心的,依旧是这摇摇欲坠的江山!是战局!是国器!
道衍俯下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陛下,张玉已至,北平大捷,叛军溃散,朱高煦重伤遁走。金陵…虽有魔劫,然传国玉玺尚存,气运未绝!陛下…安心。”
朱棣灰败的脸上,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松弛**了一丝。那是一种得知最重要的堡垒尚未陷落、社稷象征犹存的…释然。
随即,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地…指向道衍。
“…道…道衍…”
“…大…明…”
“…托…付…”
“…你…和…高…燧…”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烛火。当“高燧”二字艰难出口后,他指向道衍的手指,无力地垂落下来。胸膛最后一丝微弱的起伏,彻底停止。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睥睨天下的眼眸,永远地…合上了。
一代雄主,永乐大帝朱棣,在太子新丧、叛军压境、神魔乱舞、魔劫滔天的至暗时刻,于北平燕王府地下冰窖,龙驭归天。他最终托付的,不是某个皇子,而是跟随他半生、亦师亦友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以及他留在北平、尚算成器的第三子——赵王朱高燧!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冰块的细微融化声,和御医压抑到极致的啜泣。
道衍缓缓地、缓缓地直起身。他望着榻上那具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帝王之躯,望着那凝固的浊泪。手中的佛珠,停止了捻动。
他缓缓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不仅是对逝去帝王的送别,更是对一个时代终结的默哀,也是对他自己搅动风云、最终却无力回天的…复杂心绪的祭奠。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双古井般的眼眸中,所有的波澜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帝星已陨,魔劫未消,神威莫测,江山飘摇。
这残局,这副千钧重担,终究…落到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