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爷年近六旬,身着微微泛白粗布麻衣。
身形清瘦 ,微微弯曲脊背,正在查看尸体状况。
张七叔扬声招呼。
“老苗,你这个老货,看出什么路数没有?”
看来,他和苗大爷很熟悉,说话很是随意。
苗大爷抬起头来,嘴角一咧。
“老伙计,当然有些发现,你来看看。”
他用手指指尸体前面。
“他身上没有刀伤,是被人推下去山崖摔死的,看,骨头碴子都碰出来了。”
张七叔疑问:
“为什么是被人推下去的?自己失足摔下去也有可能吧。”
苗大爷拿起尸体的一只手,只见手掌蜷缩着,紧紧捏着半截衣袖。
“这衣袖和他身上的衣服完全不一样,是有人用力推他,跌落前瞬间从那人身上拽下来的。”
这半截衣袖是用黄色麻布做的,很薄。
衣袖头上还专门用线缝了一圈。
衣服上,破得最快的就是衣袖。
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会在袖头处缝多一圈,延长使用时间。
胡大嫂眼睛一凝。
她一眼就认出,衣袖上的针角密密实实,线头处还斜挑一下。
这个针线手法是她常用的。
除了胡一刀,她只给刑有仁缝过一件。
在一个月前,刑有仁兴冲冲的拿过来一件黄色麻布新衣服,说是把袖头加密些。
张七叔发现胡大嫂神色有异,问道:
“怎么,你认得这衣服是谁的?”
他沉声说:“是,是刑....”
瞬间反应过来,把其它几个字咽回肚内。
胡大嫂点点头,问道:
“苗大爷,还有什么发现吗?”
“还有,可以肯定的是,昨晚上在汤中下毒磨茹的,就是这个小子。“
苗大爷举起另一只手掌。
“看,指甲缝里,还有用手掰完磨茹后,留下的一些菌丝。”
周天成毕竟年轻气盛,忍住恶心,上前拿起手掌细细查看。
确实,有一些淡红色的菌丝在指甲缝里。
如不仔细检查,看不出来。
他推测说:
“看来,他投完毒磨茹,就被人叫走杀人灭口了。否则多洗几次手,菌丝就能洗掉。”
苗大爷赞同的点点头。
刘宝山神色难看,吞吞吐吐的道:
“不会,不会真是师弟吧?”
张七叔咳嗽一声,面向胡大嫂。
“咳...闺女子,不管是谁,要当机立断。”
胡大嫂知道,山寨临此危机,不可再优柔寡断。
“大师兄,你和铁牛通知在山上的几位当家,速速到大厅来,一起决断一下。”
她面色沉重,心中难过。
“刘黑子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入土为安吧。苗大爷,你带人办一下,就说他失足坠崖,免得扰了人心。”
苗大爷应了一声。
“七叔,我们去大厅,周先生,请你也过来,帮我们分析分析。“
众人纷纷应是。
“大嫂,事关重大,还是到坠崖现场看看吧。”
周天成迟疑一下,他心中隐有想法。
“我想,现场或许能找到一些东西。”
大嫂点头同意。
“还是你心细,七叔,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反正很快就到。”
那山崖不过二三十米高,却怪石嶙峋。
崖下布满尖锐突兀的石块,像一头头蛰伏的猛兽,张牙舞爪。
他们小心翼翼下到崖底。
乱石间还能看到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像一滩陈旧的污渍。
与周围的尘土、碎石混在一起,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几只苍蝇不知疲倦地飞舞盘旋,嗡嗡声中,增添了几分烦燥之意。